一座心城,一座坟,坟里葬着未亡人。

  童话里,人鱼公主变成了泡沫,消失在大海里,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。

  现实中,王子只惦记着人鱼公主月光下暗自哭泣的眼泪,公主从此活在婚姻的坟墓中。

  但是,这座坟,是宋予问自己逼来的,

  所以披荆斩棘,也只能独自往前走,

  因为,她是爱情的故事里,永远的坏心女配角。

楔子

  夜半,惊醒!

  冷,唯一的感觉。

  打雷了吗?

  一抹银亮划过寂静夜空,映照得室内一阵白晃晃的明亮,随着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连玻璃也开始震动着。

  室内的冷气好象坏了,凌晨时分,宋予问被冻醒,直觉摸索另一侧的棉被,只触到一掌的冰冷。

  空冷到让她的心也开始发慌。

  她缓慢地坐起身,在床上发呆了良久,只能徒任无边无际的寂寞一直席卷着自己。

  她的男人,又没有回家。

  自从上海之行后,什么都变了,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久,在家停留的时间,也越来越短。

  这一“久”与一“短”,诡异到让她根本无法忽略。

  去上海,是因为采买结婚的家具,但是,他们却遇见了她。

  在他心里,始终魂牵梦移,藏在心灵最底处的那个人。

  曾经,她以友谊的位置,见证过他们的爱情,那虚无飘渺、一戳即破的爱情。

  他曾经爱得很深,那个人也是。

  狂风吹得窗帘一阵狰狞狂舞,豆大的雨水打进窗户,刚刚装潢一新的米色地板迅速湿了一片,就连窗台上那束洁白幽雅的马蹄莲,也在暴雨中焉下了脑袋。

  南方的天气,总是湿潞潞的,但是,很久,真的很久没下过那么大的雨了。

  她的赤脚踩在地面上,看也不看,就把洁色的马蹄莲扔进了垃圾筒内。

  都说,结婚那一天如果下雨,代表风调雨顺。

  她对这个婚礼,没有太过梦幻的想望,只要顺利就好。

  都说,结婚那一天如果下雨,想毕新娘子是个很厉害的角色,看来,他们这一对新人肯定避免不了又要被商界的朋友们调侃,说他娶的老婆太厉害,都能呼风唤雨,实在不好惹。

  她清楚,自己确实不好惹。她很强,起码,在很多男人眼里,她都太过强势,是里外皆是的真正女强人。

  那种想要便要,而且有绝对的自信的性格,在男人们心里,她真的一点也不讨喜。

  她永远无法似她的好友杜晓雯那般清韵秀致,引着男人总是驻足留连,恨不得剜心般的疼爱。

  她摸摸平坦的小(腹),肚子,有点空,有着真实的饥饿感。

  曾经,她能为了一个策划案,或为了一个对事业有帮助的项目,连着一天一夜不吃不喝,马力十足的工作着都丝毫不曾感觉到疲惫与饥饿。

  因为,她要帮着她的男人打下属于他的江山,属于他真正的事业王国,她不能喊一声累!

  但是,现在不同了。

  她打开冰箱,习惯性的从里面拿出一盒生菜沙拉,随便拌了一下,但是生菜冰冰凉凉的清爽滋味才刚入口,正待咽下,她象马上想起来什么一样,捂起嘴,冲向流理台,急急忙忙地全部都呕了出来。

  只是,这一呕而已,不受欢迎的反胃感却越来越重,让她差点连胃里的黄胆水也都一并呕出来,好不容易,她才清空胃,身边,依然空空寂寂的,没有任何一句关切的声音,没有任何人多问一句:

  予问,你还好吗?

  整间屋子好静,静得连自己每一次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。

  整个屋子好空荡,空荡到无论她走到哪个位置哪一个角落,都有一股可怕的空洞感。

  象一座坟墓。

  但是,这是他的新居,未来,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家。

  只是,现在,这里却只有她自己。

  她的男人已经消失整整48个小时,在公司里也不见他的踪影,甚至连手机也一并关机着。

  她隐约能感觉到,一切都不对劲。

  给自己冲了一杯温水,她开始慢慢的漱口,直到口腔里的金属感一一消弥,然后,她开始滔米、把米放在冷水里浸泡。

  她现在状态不同了,不能再象以前一样丝毫不忌口。

  利用让米粒膨胀的那半个小时,她开始烧水,从冰箱里拿出一些简单的小菜,煮一煮炒一炒,准备烧个简单的四个菜。

  适合两个人。

  再接着,她把沸腾的开水倒进锅先用大火开始熬粥。

  她的每一个步骤,都有条不紊的,坚定自若、就象她一贯的行事作风。

  然而,事实上,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,半年前她还是个娇生惯养到连点个煤气灶都不会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,今日的能为君洗手做羹汤,是与他订婚并按照习俗同居以后,她为了他逐渐而去学会。

  当最后一道菜烧完的时候,她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发呆,脑海有一瞬是空白的。

  直到,电话的铃声,划破寂静,一声又一声,回荡在房内。

  她惊醒。

  是谁?应该,是他吧。

  这回,不回家的理由又是什么?这一个月里,她听到太多言不由衷的借口,这一次又是工作还是应酬朋友?反正,无论哪种理由,她心里都明净如镜,明白通通都只是借口。

  “喂。”她平静地接起电话。

  现在,他迟归和不回家的次数太多,她已经不会再象刚开始的那几次,一边工作一边强撑着等门,直到现在,早已经麻木到太累,自己就会沉睡。

  如果不是这道惊雷,她不会惊醒。

  她,一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。

  “予问,是我。”果然,是贺毅。

  “恩,你讲。”她的神情,依然淡淡的。

  太浓烈的爱,会吓坏他,所以,她一直将自己的感情维持得淡淡就好。

  “予问,我有事说。”很奇怪,今天,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沉重,让她凭空有一股不详的预感。

  “你讲。”在公司里,他们两个人习惯了这样的对话。

  但是。

  “予问,很抱歉……我不能和你结婚了。”犹豫,几乎只是象征性的一下下而已,他的语气和态度,都很坚决,听得出来,已经下了决心。

  就算之前已经有了预感,也做足了心理准备,但是,真实面对的时候,还是突了一下,整个心房都揪成一团。

  有那么一瞬间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  “理由。”连她自己也难以相信,她自己居然还是语气平平的要个解释。

  “我和晓雯决定在一起!”他斩钉截铁。

  每次,他只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,就代表,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。

  瞧,她多了解他,因为,在没有成为男女朋友前,他们已经先做了两年的同事以及战友。

  “你们现在在一起?”她平静问。

  “是,我爱她,我已经说服她不要嫁人了!”他丝毫不顾忌她任何感受。

  因为,长痛不如短痛。

  因为,不能一错再错。

  因为,他至始至终爱,心房装得永远只有一个人。

  他骗不了自己。

  见到晓雯的那一刻,原本他以为应该已是云淡风轻,但是,意外的他的心情却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,若要欺骗自己那不是爱,连自己都说服不了。

  她不意外,因为,垃圾筒内躺着的那束马蹄莲的花语是“忠贞不渝”,那是晓雯的最爱,他从来不曾问过她宋予问,到底喜欢什么事,到底喜欢什么花,还有,她的底线在哪里!

  “明天的八十桌宴席,你准备怎么办?”她冷静地问。

  “很抱歉,我会一一通知亲戚朋友,还有客户……”他沉稳地呼吸,道明自己的安排。

  如果没有重遇晓雯,他的一生也许就这样和予问将就着下去了,毕竟,在事业上予问是个好搭档,在生活里,她是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完美女友。

  “你觉得,我们双方的父母受得了这个打击,丢得起这个面子?我们两个人,以后还准备在商界混下去吗?还有,如果我们谈崩了,公司怎么办?”她一连扔了好几个问题。

  她不求他,男人一旦被爱情冲昏了头脑,哀求只是折了女人的尊严。

  她只是把事实,摆在眼前给他,“公司虽然规模不大,但是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,大部分的资金都是我们双方家中支持,你父亲对你能为他为自己争口气的期待有多大?如果我们分手,你准备把公司切成两半?”如果让她作为搭档和他继续经营下去,简直是作梦!

  “予问——”他的声音,沉肃了。

  他知道,他都想得很清楚,所以,才会犹豫、顾忌这么久。

  他明白,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富家公子。

  “我想得很清楚,没有你,就没有这间公司。”他很感激她。

  所以,他清楚对自己对公司,她的重要性?

  予问在心底冷笑。

  “公司全部都留给你,明天我就办股份过渡手续。”他丝毫不拖泥带水,“这也算为你,和你的家人有个交代!”他净身出户,什么也不要。

  她愣住了。

  “我爱哓雯,所以我愿意为她从头再来。”予问说得问题,他都考虑过,最后他考虑的结果,依然是他愿意为了爱人一无所有、从头再来。

  即使现在被生活刻意压抑着,但是他骨子里本就是个不羁之人。

  予问的心情,顿时沉得无法负荷。

  她抓住最后一丝理智,“把电话给晓雯吧,我有话和她讲。”

  “有什么事,和我说!”他的态度警觉,对爱人保护得滴水不漏。

  “怎么,贺毅,我和自己的好朋友说句话,也不行了?”她冷冷地笑。

  清空的胃开始隐隐的抽痛。

  好疼,好辛苦。

  见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身旁的女人也在拉他的衣袖,他只好将电话筒交给晓雯。

  “予问,你好吗——”电话那头,传来轻轻柔柔、忐忑不安的声音。

  “你好。”她不好,她一点也不好,面对现在的残局,让她怎么能好?

  “上次遇见,你说自己快结婚了,婚礼筹备的怎么样?”予问的语气,云淡风轻。

  “……”电话那头,传来哓雯紧张的呼吸声。

  明明刚才贺毅已经告诉予问了,她相信,予问不可能没有听到。

  “虽然才见过一次面,但是我看C君很不错,部队里当军官的男人,纪律性强,总是比社会上的男人可靠一点。”她淡笑着说,一副只是随便闲扯的样子,“晓雯,这样的男人能给你要的安全感。”

  “予问,我和……阿毅,是真心相爱……请、请你能、能成全我们……”即使很难以启口,晓雯还是咽咽喉咙,鼓起勇气说完。

  她知道,从说出这句话的这刻起,她们的友谊算彻底完了。

  女人的友谊,很多时候,都很脆弱。

  予问很强,读书的时候,她就知道,她有多强,特别是,面对胆敢欺负她自己和身边朋友的敌人,从来不假颜色。曾经,晓雯习惯了躲在她的后面,习惯了被予问庇护。

  现在,她却成了予问的敌人。

  说不怕,那是假的。

  “真心相爱?成全?”予问打断她的话,微微一笑,“晓雯,你和阿毅怎么了?你们是谈过恋爱是相爱过,但那也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,不影响我们的友谊,你要结婚,而我也要嫁人了,等以后大家都有了小孩可以常出来聚聚。”

  “……”晓雯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,刚才,明明阿毅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,但是,予问的态度却太自然。

  “晓雯,我想某些事情我应该先解释一下,我宋予问没有横刀夺爱的习惯,也没有对不起朋友道义,我和阿毅是在你离开的两年后才在一起。”

  “我……知道了,他都说过了。”晓雯抬不起头来。

  因为,现在对不起朋友道义的人,是她。

  “当年是你自己对阿毅没有信心,认为他给不了你安全感,是你自己主动放弃这段感情,很潇洒离开,把阿毅伤的很彻底。”予问很干脆地问,“你觉得你现在就有这份足够的自信,能驾御住他?”

  “是……”当年,是她的错,错在太年轻,错在太爱,才会患得患失,才会不断猜忌、才会没有任何自信。

  “我怀孕六周了,今天刚检查出来。”不再给任何机会,不再废话,她面无表情宣布。

  果然,此炸弹一出,晓雯被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
  所以,予问才选择在适当的时机说。

  晓雯彻底慌了手脚,呼吸也急促了,“你们、你们……”

  “我和阿毅在一起两年多,你以为我们只会盖棉被纯聊天?”她暗讽她的天真。

  “我们、我们……”晓雯根本不是她的对手,瞬间就被这消息打击到溃不成军。

  “我不想也没兴趣问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个阶段,这对我没意义!我只问你,你们打算把我的孩子怎么办?”予问语气开始变得咄咄逼问:“你们准备在一起,然后开始商量建议着如何拿掉我的孩子?行,你们就一辈子背着条人命,用一辈子的不安来还你们的良心债!”

  一滴冷汗从晓雯额间滑落,一股热浪却涌到她的眼眶。

  她怎么敢,她如何敢?

  “还是,你准备接手我的孩子?杜晓雯,你清楚我的性格,别人的东西我不贪,但是属于我的东西,到死我都一步不让!”孩子和阿毅,她都不让!

  “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阿毅是我的老公,是我宋予问为之不顾一切的男人!现在,你们要在一起,让我一个人面对没有新郎的婚礼,杜晓雯,你让我宋予问脸面何存?”她声音开始变厉,“晓雯,我告诉你,没有爱情我宋予问可以活,但是如若你们连尊严都不留给我,我会让你们清楚结局很可怕!”他什么也不要是吗?好,那她就让他在商界从此消失!

  杜晓雯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。

  十几年的同窗,她了解予问的个性有多强悍,为了达到目的,她的个性有多不饶,战斗力有多强.

  “所以,杜晓雯,不要和我提什么爱不爱的,痛快点,还我们夫妻,还我的孩子一个清净,安静的消失吧!”说完最后一句话,宋予问面无表情挂断电话。

  她知道,她会胜利。

  她了解敌人的弱点。

  杜晓雯不是一个坏女人。

  而她,是。

  她才刚挂了电话,铃声马上又响了起来,而且,响个不停。

  她没接。

  因为,她知道是谁。

  她未来的丈夫,肯定要质问她,到底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了什么,害得她脸色一阵苍白。

  她都可以预算,因为胜利在望,几乎不用任何其他遐想。

  杜晓雯会消失,象人鱼公主一样,再次消失。

  她胜了。

  但是,她心房一点点雀跃的胜利感也没有。

  她只是挺直腰杆,一直一直僵坐在原位,一动不动。

  直到,空气里传来粥的焦味。

  

卷一『城』

第一章

  “问毅”广告制作公司,是一家高知名度、颇具规模的公司,员工升迁及福利制度等相当完善,而且只要有能力,这里就有足够的空间让你一展才能。

  下午时分,一道极美、极妩媚的火红色倩影踩着五寸的高跟鞋,穿着黑色丝袜,踏入了企划会议室。

  半个小时后。

  “张小姐,很抱歉,您的设计稿不符合我们公司标准,请明年再来投考。”主考官是一位女子,白色的衬衣袖口挽起,低着头划下一个重重的“NO”字,显示得无比伶俐。

  一份设计稿被犀利的丢了回来。

  主考官不浪费任何时间,温淡和不容辩驳的声音再次扬起,“下一位——”

  即使不甘、即使恼怒,火红色倩影也只能懊恼的走出企划室,但是,她并没有走出公司,反而直接扭着翘臀,踏入大门徜开的总经理办公室。

  “贺总。”听到好嗲的一声招呼,办公桌前的男人抬抬眸。

  男人有一张帅得不像话的脸。

  火红色倩影一阵惊艳与窃喜之后,假装从容的掩上房门,“贺总,我有重要的事找您谈呢——”尾音拉得很长,能轻易就酥了男人的筋骨。

  被唤贺总的男人,轻挑下眉头,只见他松了松领带,唇角微扬,露出慵懒、迷人的笑容。

  这是一个有着让女人如痴如狂的本钱的男人。

  “什么事?”

  “贺总,是这样的,你们公司的主考官好象对美女特别有偏见,很有敌意哦!”火红色倩影竟直接来到他身畔,硬是挤上办公座椅的边缘。

  一双(丰)乳逼进胸膛,让他几乎是软玉温香抱满怀。

  “是吗?我也觉得好象有点。”他扬起玩味的谑笑,摸摸下巴假装沉思。

  “贺总,您鉴赏一下我的设计稿嘛,哪有象她说得那样一塌糊涂。”自称美女的火红色倩影妩媚地将自己其中一张的设计稿,在他面前展示。

  只是,展示的位置,刚好在低领的胸口,傲人的乳.沟一览无遗。

  “34E呀,是难得一见,挺有才华的嘛……”眼前的美景,让他笑容更深了。

  他抽过设计稿,冒似很专心地想低头研究,“但是……”

  “贺总!”不让有‘但是’的机会,女人一声发嗲,将他帅气的脸整个捧起。

  他又是挑高眉,帅气到让女人能轻易心跳加快。

  “贺总,您成家了吗?”玉臂如水蛇,缠住他肩颈,媚眸直勾勾地凝睇他,忍不住问。

  “我的宝贝女儿都有五岁了,明年要上小学了。”他不迎不拒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

  不过才三十岁开外,这么年轻,连女儿都五岁了?

  美女一鄂,但是,马上又重扬笑容。

  这不影响她接下的计划。

  美女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卡片,在他面前晃动,“贺总,我有张新开业的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免费招待券,想要送给您呢……”

  “哦?你想送给我酒店免费招待券?”他故意露出很意外的表情。

  美女朝他挪得更近了,在他耳朵里暧昧地吹气,“当然,除了酒店房间,我还有其他东西免费招待呢……”并暗示,“只要贺总把我留在您身边……”

  门口传来“咯、咯、咯”同样高跟鞋的走路声。

  只是,这道声响,无比干练,由远而近,莫名就很能给人一种压迫感。

  每逢公司的员工一听到这个脚步声,都会在背后或暗谑或肃寒:“女王驾到!”

  于是,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深了,只见他倾低身子,与美女平视,吐出的气息轻洒在美女唇畔,仿佛隔着空气接吻,带来一阵让人说不出的酥麻。

  高跟鞋的脚步收停,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。

  “这位小姐,来公司面试前,难道你没有做足功课?”

  顿时,被他的魅力迷得晕头转向的美女,只能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。

  “我贺毅的老婆,是只十足的母老虎,占有欲又极强,要是有人敢动她的男人,被生撕活吞埋尸了都不是难事!”他的声音,低低沉沉的,煞是性感。

  美女还是一副痴傻的状态,听不太懂。

  一名身着剪裁合宜的套装,长发整齐的绾起,庄重又不失典雅的女子,已经站在门口,面无表情地望着一室的闹剧。

  “但是呢,象我这样的男人,也是绝对不会屈服恶势力,在外头养一、两个情妇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对吗?”他就是不看门口一眼,反而笑着认真问美女。

  美女没有察觉不对劲,如捣算般急忙点头。

  “美人,只要你点个头,敢与我们家女王对抗,金山银山,我都愿意捧在你面前呢。”他笑得极欢,可恶的极欢。

  “阿毅,四点了,我去接瑞瑞了。”冷冷地出声,不合宜地打断一室的暧昧。

  美女惊醒,见到站在门口主考官大人一张美颜,冷得如冰雕。

  凌厉地厉眸如利刃直射,冷光射杀下,美女一阵寒觫下,终于知道什么叫“生撕活吞埋尸了都不是难事”,还不想死的她,本能地慢慢地规矩爬下办公椅沿。

  他只是继续挑挑眉,仿佛为她越发的沉着表现鼓掌。

  “接下的面试你来负责。”她交代,语气顿了一下,又冷扫了那个女人一眼:“但是,如经查实,有经过不正当渠道进来的员工,我会请她卷铺盖走人,走得全行轰动!”接瑞瑞的时间到了,不能让女儿一人独自在空寂的教室里等她,于是,一警告完,她挺直腰杆,马上转身就走。

  “咯、咯、咯”脚步声,渐行渐远。

  强大的压迫感下,僵硬如化石的美女,久久无法恢复自若笑容。

  卷铺盖走人,走得全行轰动……

  “呵、呵呵,贺总,她是——”于是,疑惑地求证。

  “我老婆呀。”他很天真的回答。

  果然!!!

  “贺总,你老婆很泼啊!”美女的神情还微僵,整个人更在不断冒冷汗。

  他没什么诚意的耸耸肩膀,“是啊,泼得狠、泼得妙,泼得大家呱呱叫。”

  不好笑,一点也不好笑。

  “贺总,我、我先走了!”美女拿起提包,就想闪人。

  他奇怪了,“不是有酒店免费招待券要送给我?”怎么突然说话不算数了?

  “贺总,您都有家室,都有女儿了,还拿我们这种小女生开什么玩笑呀!”美女干笑。

  他挑眉,一副他象开玩笑的样子吗?

  “算了,算了,受不了你!”美女哭丧着一张脸,选择损失一夜昂贵旅费,把招待券塞进他怀里,“送你,送你,行了吧?!”逃之夭夭。

  望着那张慌逃走的美影,他支起额。

  又多了一张酒店免费招待券。

  他低低地笑。

  笑声越来越大。

  

第二章

  其实,她比晓雯更早遇见他,更早爱上他。

  “宋同学,加入我们学生会吧,你也知道我快毕业了,我必须找一个最好的接班人!”学生会的主席,一个劲的在说服她。

  但是,她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,“为什么是我?”这么多人主动要求参加学生会,为什么惟独挑中了根本连申请也没有的她?

  “拜托,谁不知道你宋予问是XX中学初中部学生会创办以来能力最强的会长?!”放眼高中部新、旧生,实在找不到比她更适任的人选了。

  金子到哪都会闪光,即使换了间学校,但是,她宋予问可是一入校就很引人注目啊!

  “高中三年,我只打算专心读书。”她想都不想,就拒绝。

  “学生会是个成长的大舞台!”主席丝毫不放弃。

  予问笑了,笑容里充满惯有的自信,“同学,我已经在同一个舞台里站了三年,现在又何必再浪费三年的时间?”她有她的人生规划,高中三年,一心不二用,争取考上重点大学。

  就这样,一个劝一个挡,两个人不知不觉,走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室。

  “贺毅,我们真的要去电影公司借器材,去企业拉赞助?这能行吗?不是自找丢脸吗?”学生会传来热闹的讨论声。

  “学校的经费有限,如果我们想为这次设计比赛提供更好的后备,只有借助社会力量!”

  予问不知不觉得被会议桌中间那张年轻、很有抱负、帅气的脸吸引住。

  “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。”

  那道原本正在侃侃而谈的身影,在面问质疑的声音时,丢开了企划文宣案,露出一抹潇洒帅劲的笑容:“所以,我不勉强大家,愿意跟我去的人,举手就可以了!”阳光的笑容明明在脸上,但是莫名就是强大到能压倒一片反对的声音。

  那时候,她好象见到一道光。

  “他是我们大学部学生会的组织部长,风云人物,很有大将之风吧?他能力很强,很难相信,他还只是刚参加学生会,大一的新生呢!”主席介绍着。

  于是,鬼使神差下,她居然轻易被挑起了好战因子,撇过头,认真和对方说:“好,我进学生部,但是,我要担任高中部组织部长!”

  主席一惊:“你要和他一较高低?”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一路行色匆匆,她赶到的时候,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两三个小朋友。

  而女儿的嘴巴已经翘得老高。

  “瑞瑞,对不起,原谅妈妈!”她合掌求饶。

  她很骄傲,一生中从不对谁低头,就算是贺毅,再爱他,也无法拿她骄傲的尊严去抵去求,但是,女儿不同,完全是她的克星。

  “哼!”即使已经坐在餐厅里了,女儿还是把长得很象爸爸的那双亮眸,翻得老高,把很象她的秀气下巴,抬得很高,一副绝不轻易原谅她的样子。

  “妈妈不是答应你来肯德基了吗?”她讨好道。

  “哼!”这样就想贿赂她?

  “别哼拉,你想怎么样?”面对客户,她是绝对的谈判高手,但是,面对她的小心肝,她通常兵败如山倒。

  “你为什么迟到?”她瑞瑞也不是不讲道理,但是,也得道理合情合理。

  “唉——”还不是被她象野马一样的老爸害得?她得花点时间,打几个电话,以确定贺毅不会随便给她来乱的!

  “还不是那个今天公司有个招聘会……”她的声音越说越轻。

  大人的事,她从来不在女儿面前多说半句。

  “妈,钱是赚不完的,我的成长是很有限、很宝贵的!”女儿端起架子,人小鬼大的教训她。

  “……”她都无语了,现在的孩子,一个比一个厉害。

  “回去写五十遍的‘四点二十分瑞瑞要放学’。”看在她今天只迟到十分钟的份上,就宽大处理吧。

  予问一边将点来的儿童套餐摆在女儿面前,一边哭笑不得,“妈妈很忙,今天可能有点来不及,后天再交检讨书,行吗?”希望今天别象上次那么倒霉,居然遇见客户,让对方瞧见她很吃鳖、完全形象不保的样子。

  忙?听到这个字眼,瑞瑞眼睛一亮。

  “今天好象是有人的结婚纪念日哦,怪不得都不要女儿了!”

  结婚纪念日?

  予问的笑容依然镇定,只是稍稍淡了几分:“是吗?我都不记得了——”

  “老妈,你居然不记的了?!”瑞瑞哇哇大叫。

  “我和你老爸忙都忙死了,哪还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情。”一副结婚纪念日,对老夫老妻来说,有什么了不起的样子?反正,她一次也没过过。

  闻言,瑞瑞垮了脸,“那敢问忙碌妈妈,你今天晚上要去哪里?”

  “和客户有个饭局。”

  “和客户见面,需要喷这么重的香水吗?”害得她以为和爸爸有约会呢。

  果然,是她自己幻想过度,爸爸和妈妈好象从来不会去约会!真奇怪,有时候感觉老爸那个人挺浪漫的样子,但是搁老妈身上,怎么就变成了老夫老妻了谁还有浪漫的兴致?

  “那个客户鼻敏感,这样他就不敢靠太近。”香水喷浓点,让对方喷嚏不已,就忙碌到不会有被毛手毛脚的机会。

  有时候,连她也奇怪,她就是可以在女儿面前全然放松、无所不谈,变成另一个连自己也不认识的宋予问。

  “老妈,你坏啊!”整天被妈妈耳濡目染的瑞瑞马上就怪叫起来。

  但是,为什么不是爸爸去应酬那个怪叔叔?好吧,如果她问,妈妈一定告诉她,因为你爸表面上嘻嘻哈哈,但是遇见原则性问题就绝不退让,她怕得罪大客户。

  她笑笑,正想和女儿继续说点什么,目光,却被站在儿童游乐区旁一道高大的身影吸引,让她腾得一声,激动地站了起来。

  咦?谁引起了妈妈的兴趣?

  瑞瑞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先是看不太清楚,“好象样子挺不错,挺魁梧、挺英俊的。”疑惑,“老妈,你喜欢这一款的?”和她喜欢吴彦祖一样,原来老妈对帅哥也有兴趣?

  “瑞瑞,你先在一个人待一下,妈妈想办法去认识一个人!”好战的性格,让她跃跃欲试。

  瑞瑞惊讶,平时妈妈很少在有她在的场合,会想法去结交新朋友,更别提想把她一个人撇下。

  “他十分之一老爸的帅气也没有!”怕老妈泥足深陷,瑞瑞赶紧声明。

  她老爸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哦!嘿嘿,当然,吴彦祖不算的话。

  “这虎背、这熊腰,一点看头也没有!”小小年纪,眼光就很高,批评起人来,很刻薄一点也不含糊。

  完全得到老爸的真传。

  但是,这些话一点也没有阻止老妈向前冲的决心。

  只见,老妈很装熟的开始找对方攀谈,那名魁梧的男子,终于疑惑着侧过了脸,瑞瑞含在嘴里的一口可乐,快喷了出来:

  “赵叔叔!”

  

第三章

  眼前和他搭讪的女人,他不认识。

  “嗨,赵医生,又见面了!”一旦确定目标,她就展开行动,丝毫不拖泥带水,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。

  “请问,你是……”他怎么都想不起来,对眼前这张漂亮明快的脸蛋,感觉很陌生。

  但是,既然她认得出他,并喊出他是赵医生,那么代表,她应该曾是他病人的家属。

  事实上,赵士诚记不住生人的样子,通常他对陌生人只有高矮胖瘦,年老和年青之分。

  了解这种情况的诊所护士们都笑他有脸盲症,但是,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糟糕。

  只是,某些方面,他比较迟钝,比较慢热。

  予问无奈一笑,因为,她已经猜到这种结果,“宋、予、问。”

  然后,她很耐心地比划着说明:“宋朝的宋,给予的予,问鼎江湖的问。”

  这次,希望他可以记住。

  “哦,宋小姐。”但是,明显,他一脸的敷衍,对人际关系,并不太热衷。

  而且,因为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,他还皱着眉头,退了好几步。

  最擅长识人脸色的予问知道,自己恐怕又没戏了。

  “赵医生,我和我女儿只有两个人,如果不嫌弃的话,你带你侄女和我们一起用餐吧!”餐厅里的人很多,一位难求,予问顺势提出邀约。

  她早已经机灵地看到他之所以站在儿童区,是因为陪着他十岁左右大的侄女。

  她不是第一次约这个男人,反正每次他都会忘记她的脸,所以就算被拒绝,即使下次再见面,予问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尴尬。

  但是,那头坐在四人餐桌上的瑞瑞,已经丢脸地捂起了自己的小脸。

  真是勇者无惧的老妈!

  “抱歉,不方便。”赵士诚淡淡的拒绝。

  又被拒绝了。

  但是,没关系,一旦锁定目标,她就会锲而不舍地争取,一如她在工作上的态度。

  她一定要和赵医生成为朋友。

  予问又想说什么时。

  “我未婚妻帮我占位了。”赵士诚淡淡回答。

  未婚妻?她听诊所的人提过,上个月赵医生好象订婚了。

  “那好,我不打扰赵医生约会了。”于是,她很识趣、很有风度地含笑退场。

  下次认识不要紧,但是不能给人留下鲜明的反感印象。

  回到女儿的位置上,瑞瑞正挑高眉,饶有兴趣地盯着她。

  “老妈,你以前怎么追到老爸的?段数怎么这么逊?”女儿挑高眉头的样子,和她的丈夫极象。

  “喝你的牛奶吧!”她拍拍女儿的头,拒绝回答。

  她注意到,她特意剥了烤皮的上校鸡块吃得只剩一块了,但是,牛奶居然一口也没喝掉。

  予问赶紧拿起自己面前的可乐杯,眸一沉:“瑞瑞,你乘机偷喝我的可乐?!”

  完蛋了!

  瑞瑞赶紧埋了自己的脸。

  “你给我吐出来!”予问严厉道。

  ……

  其实,赵士诚对刚才和他搭讪的女子,有点反感。

  很明显,这种女子进退皆宜的交际手腕,绝对足够在男人的世界打出一席之地。

  他是正常男人,同样不喜欢那种以为整个地球都要围着她绕动的女人。

  他喜欢安安静静的女子。

  侄女玩累了,赵士诚牵着她的手,步上楼梯,向二楼走去。

  二楼的窗处,此时静坐着一位沉静恬雅、耐心守侯的女人。

  那是他的未婚妻。

  “晓雯。”他向她走去。

  迎接他的,是一张永远温柔如水的丽颜。

  

第四章

  有人,在和他的未婚妻搭讪。

  “小姐,我很想认识你。”有个长相不错的白领男,一个劲地在缠着他的未婚妻。

  他的未婚妻只是恬然淡笑,温温拒绝。

  而此时此景,他尴尬到不知道是否该出现。

  他一向是不善言辞的男子。

  对人对事,也没有太强烈的情绪。

  “士诚。”未婚妻一抬眸,见到他,温温扬手。

  搭讪的男子,转过身,谔然瞧见仵在他们身后,体格高大的他。

  “您好,她是我的未婚妻。”他不得不宣示主权。

  其实,他并没有这么霸道,但是,他注意到她眉宇间有丝微不可闻的细摺,好象深受困扰。

  她有烦恼的时候,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神韵。

  交往已经一年多,即使他不是太过细心的男子,但是不可能对她全无了解。

  也许是他近一米八五的体型,给了对方压迫感,于是,男子匆匆将一个小纸团塞进他的未婚妻掌心,“这是我的电话号码,有空大家出来玩!”然后,悻悻离开。

  她的未婚妻,有张细致的瓜子脸,有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是个美丽的女子,而且,很有气质。她有时候沉静思考的侧脸,偶尔会露出淡淡、沧桑的忧愁,好象藏了一个不能触及的故事,深深地吸引男人的目光。

  当初,他被她吸引,就是先喜欢上了她满怀心事的侧脸。

  那让他好奇。

  于是,竟然记住了她的脸。

  后来,他们就有了第二次的约会。

  “抱歉,今天大哥有点事,所以我得帮忙带小雨。”说好一周见两次面,但是约会他却拖着侄女前往,而且选择在肯德基会面,实在有点惭愧。

  “没关系的,我也挺喜欢小孩的。”她温温地笑,一如继往的谅解。

  而且,还细心地帮忙着打开食品的包装,递给侄女。

  是男人,都会庆幸自己快要娶到这样温柔的解语花。

  “刚才那个人——”出于礼貌,她想解释,并摊开掌心的纸团想交给他。

  但是。

  “不用了,我信任你。”他笑着摇摇头。

  他不太懂得浪漫,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逗未婚妻开心,但是,他能给予她充分的信任。

  她一愣。

  “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种随便找女人搭讪的男子。”两个人都快结婚了,她的家庭状况他多多少少了解一点,清楚什么样的男人她最反感,绝对不会轻易去接触。

  但是,她却陷入了沉思。

  良久。

  “你错了。”她幽然道出三字。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她的性格内向,没有太多的朋友。

  但是,她有一个好朋友,她的好朋友很让她骄傲,因为,对方不仅学习好,能力更强,而且是学生会的组织部长。

  “晓雯,你下课先回家,学生会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忙。”手机那头,她的好友宋予问在交代:“自己坐地铁小心点,如果遇见色狼,不要胆小,不要客气,狠狠踹对方一脚或者赏他一个大耳光,让他知道,你不是这么好欺负的!”因为是同班同学又是邻居再加上很巧是老乡,所以她们两个人的感情不错。

  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,恐怕如果真的要遇上,她只会全身发抖一个字眼也不敢吭。

  她遇过,也吃过亏。

  16岁的她,一向不是胆子很大的女孩。

  “我……还是等你吧……”反正回到家,面对以泪洗脸的母亲,她只会更难受。

  其实,她现在已经站在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,只是,她站在不容易被人留意的角落。

  想了一下,好友答应:“那好,我会尽量把工作赶一赶。”

  这一等,就是两三个小时。

  只是每次,她都耐心十足。

  因为,一边等,她也可以一边   “阿毅,有部很好看的电影,我请你看吧!”

  “阿毅,庆祝你夺得辩论赛最佳辩手奖,我们一起去K歌吧!”

  “阿毅,我有功课想请教你,所以,可以一起去茶座坐坐吗?”

  那名刚从学生会步出来的男生,帅得很引人眼球,一旁守侯已久的女同学们马上伺机而动,大胆的示爱手段频频出招。

  “好啊,一起看电影、一起K歌,一起去茶座学功课。”那名叫贺毅的男生笑的时候,真的很好看,嘴角轻轻上扬,实在迷人。

  “你还真是人人有机会、个个没把握啊!刚和外语系的系花说再交往下去自己要透不过气了,借故甩了对方,你现在就乱耍暧昧!”身旁有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同学不满的扯他后腿,开着玩笑。

  “年轻嘛,现在不玩,难道等老了再玩?”他耸耸肩膀,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不羁样子。

  本能地,她往里靠了一下,把更宽的路,让给他们。

  但是,被一群女生簇拥着的他,还是注意到了她:“好漂亮的妞。”他对青春痘的男同学悄悄道。

  他说得是一种让人很难懂的语言。

  比如,方言。

  她愣了一下,因为,那种方言她听得懂。

  “不觉得怎样,我还是觉得宋予问有气质。”青春痘的男同学也在用这种方言,“你要追的话就追宋予问吧,大家都是老乡,多有共同语言!”而且重点是,只要他死会了,可能把很多妞留给大家。

  “嘿嘿,你别借机害我,我最怕象我妈那种掌控欲很强的女人了!”他做个夸张发抖的动作。

  她低着头,一直假装听不懂。

  因此,她没有注意到,每走几步,那个帅气的男孩,一直回头在看她。

  “喂!”出乎意料,男孩突然撇下所有人,跑了回来。

  “我是贺毅。”他突然自我介绍,吓了她一跳。

  “你在等我?”他笑容满面的问,脸上有着满满的自信。

  “我……”她是真的被吓坏了。

  他快速地从书包里拿出便签纸,迅速写下一组号码,然后塞入她怀里,“今天没空,改天约我,我把时间单独腾出来给你!”

  她还没反应过来,在一群人的叫唤声中,他已经再度跑远了。

  她呆呆的。

  看着男孩回头,对她洒脱地挥手笑,然后,隔空用一手,做着有空打电话给他的动作。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“有什么心事想告诉我吗?”赵士诚皱着眉头,凝着又露出淡淡忧伤表情的未婚妻。

  “没有。”她摇头,“都过去了。”

  肯德基的外首的停车场内,瑞瑞在忏悔:

  “妈妈,我再也不敢了,我知道自己扁桃体容易发炎,不能乱吃东西,我知道错了,所以你别再不理我了!”

  宝马MINI车里的女人,为了惩罚,让女儿记住她会很生气,于是一直故意冷着脸。

  “你为什么和你爸一样,这么难管教?”叹口气,发动轿车,扬长而去。

  

第五章

  她又梦见大漠里的一棵树。

  撑起巨大的树冠,孤独地屹立在暴阳下。

  周遭,一片干旱。

  快要,枯死。

  ……

  晚上十点多,宋予问又被梦中大漠里那棵孤独的树惊醒。

  本能的先摸索另一侧的棉被,摸到一掌的温热。

  她微微一笑,替女儿拉高棉被。

  自从有了瑞瑞以后,她习惯了浅眠。

  瑞瑞刚出生时,象每个小宝宝一样,半夜两三个小时要吃一次奶,而她这个妈妈,完全不用调闹钟,跟着女儿的时间规律,就能自然醒过来。

  以至于现在瑞瑞有点长大了,她的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,总是两三个小时会醒一次,顺便检查瑞瑞是否有踢被子,是否有感冒不舒服。

  瑞瑞是她的心肝。

  那时,瑞瑞还小,被晚上想贪睡的月嫂一连好几天喂了CC的奶,医院以后,瑞瑞都是她亲自在照料。

  瑞瑞一岁半了,有一次她疲惫睡着了,母亲也不招呼一声,就把瑞瑞单独抱出去,睡醒后,她急得满城的找。

  她的妈妈呀,富贵出身,让她和牌友搓几圈麻将是可以的,哪会有耐心带孩子啊!她不放心把她的瑞瑞交到任何人手里,就算是亲人也一样。

  所以,头两年,她甚至完全牺牲了自己的事业。

  直到有许多风声传入她的耳中,关于她的丈夫和小秘走得很近的传闻。

  她变成了朋友圈里的大笑话。

  她印象深刻,那一次,她的瑞瑞发着低烧,她一边替女儿擦着酒精减热,一边冷眸听着小秘让她退位的张嚣电话。

  第二天,瑞瑞病好了,她狠了心,把瑞瑞送进了幼稚园。

  她回归到公司,迅雷不及掩耳之姿,夺回了内政,轰走了小三,披荆斩棘,再度成为了众人眼里惟恐避之不及的女王。

  瑞瑞睡得很香甜,空气里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,一张小脸有着稚气的童真,那么真实的照耀她的人生。

  但是,除了这道“光”,她的生活还剩下什么?

  她环视了一下卧室,夜深人静,觉得这栋房子,象座城。

  荒芜的城。

  今天,女儿问她:老妈,你以前怎么追到老爸的?段数怎么这么逊。

  她不敢告诉女儿,其实,她没有追到她爸,从来没有。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“我有事和你商量,晚上XX餐厅见。”16岁的她,说话时,喜欢抬高下巴,显得很傲慢的样子。

  她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,从小母亲就教导她,做人要优雅有魄力,输人不输阵。

  “好啊!”贺毅耸耸肩膀,无所谓的答应。

  他一直很好约,只是,这个约会对宋予问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。

  她特意穿了一条洁色的连衣裙,还刷了一点唇蜜。

  所以,她看起来是不是不稚气很多,比起那些女大学生也毫不逊色?如果她在今晚提议两个人交往,不知道有多少胜算?

  她提早出现在餐厅,挺直腰杆,坐在位置上等候着他。

  但是,她等来的,却是一对爱情鸟。

  她最好的朋友,和她暗恋已久的男孩,两个人十指交缠着双双出现在她面前。

  “晓雯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,应该不介意多一个你好朋友的位置吧?”他俊朗不凡的脸上,满满的笑颜。

  但是,予问却冷到骨子里。

  因为,残酷的事实。

  也因为,这是一种不着痕迹的拒绝法。

  “你们两个怎么凑在一起了?”她笑了,声调略显高亢,好象很替他们开心的样子,对好友的隐瞒行为也不表现恼怒。

  牵着晓雯的手,他坐下,然后,歪着脑袋:“她呀……傻傻地打电话给我,向我说明,自己等的人是你不是我。”

  而晓雯不语,涨红了脸。

  予问唇角还挂着笑容,眸底却始终无法起暖。

  同龄的晓雯,天姿灵秀,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软情调,充满了纯粹女性化的婉丽婷袅。不象她,声线爽亮,没有一丝清甜和娇憨,五官比较漂亮,但是太过明朗,没有一丝娇艳的感觉。

  所以,就是这样,才入不了他的眼吧。

  “再接着,你就说,她在撒谎,要她出来当面说清,证明给你看。”予问淡笑着接口。

  “厉害啊,你怎么知道?”贺毅鼓掌。

  她怎么知道?猜得呗。

 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,但对于男生那几招伎俩,还是熟稔于心。

  “后来,他约我,我们就……”开始了。

  晓雯红着脸,告诉她。

  “他挺好的,恭喜你。”予问的笑容不变。

  一席下来,贺毅对晓雯呵护有致。

  认识他一年多,予问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。

  回家的路上,晓雯有丝忐忑地问她:“予问,你觉得我和阿毅配吗?”

  “为什么这样问?”

  “他是天生的活跃、焦点人物,我怕,没办法配合他的脚步……”晓雯的声音越说越低,看得出来,一颗心早已经沦陷。

  “别想这么多,青春嘛,过一天是一天,他现在喜欢的人是你就好!”她大方地笑着安慰好友。

  那一天,她始终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姿态,青春的疼痛,却是第一次体会。

  

第六章

  夜,11点50分。

  贺毅拿着钥匙一推开家门,就闻到一股让人齿颊留香的香醇山药粥味。

  果然,厨房里的灯大亮着。

  一抹嘲讥,跃上他的唇角。

  “贺太太,还没睡觉?”明明应该是甜爽宜人的贺太太三字称呼,从他嘴里吐出,讽刺的意外格外的浓重。

  “睡不着,起来先准备瑞瑞的早餐。”她淡淡的回答。

  粥要越熬才能越香醇。

  睡不着?

  天天活在水深火热中,夜不能寐的人,好象应该是他吧?

  “因为担心我现在睡在哪个女人的怀里,所以七上八下到睡不着?”他嘻皮笑脸,笑意却未到眸心。

  “你不是在公司加班,在赶一个广告设计稿?”她一边搅动着粥,一边淡然自若的回答,“我还知道,从四点到现在,你一共喝了五杯黑咖啡,七点半的时候一边吃一边在抱怨大光明的排骨饭很难吃,九点的时候设计稿才画到一半,偷懒打了半个小时的连连看,十一点差十分你完工,回家的路上,朋友告诉你油价明天要上涨了,你很顺便也很无聊的把车开到加油站,排了四十几分钟的队伍,替你的悍马HX加满油。”十一点五十分,他踏入家门,离每月约定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。

  顿时,在她如数家珍的阐述下,一股浓重的恼怒,却上他的眉头。

  “你厉害,贺太太真厉害!”他笑容满面,有一拍没一拍的鼓掌。

  (妈)的!

  监狱长都没她厉害!

  “你今天有点迟到,现在还剩下八分钟,你可以用三分钟的时间去看女儿,四分钟的时间去洗个澡,11点59分,请遵守约定回到自己的卧室。”她面无表情的,还在搅动着白粥。

  不遵守规定的话,他会清楚,后果很麻烦。

  (妈)的!

  他愤愤不平,但还是按照安排,先步入主卧室。

  卧室里,点着一盏温馨的小灯,女儿此时睡得极香极沉,甚至发出一点可爱的微浅鼾声。

  有一瞬间,他看得入迷,暖了唇线。

  曾经有两年的时间,他很讨厌很讨厌这个小生命。

  就是因为她,他失去最爱的人,就是因为她,在所有人的逼迫下,即使再恼恨也不得不负起责任娶了她的妈妈。

  但是,生命怎么会这么奇妙?

  她会遗传了你的高额、你的浓眉、你的俊眸、你的挺鼻,还会抱着你的大腿撒娇着喊爸爸。

  这个从他身体里的小蝌蚪演变成的瑞瑞,除了嘴巴和下巴很象妈妈,其他真是象足了他。

  小家伙13个月的时候,摇摇摆摆地走向他,蹒跚地扑在他的大腿上,哭着喊爸爸时,明明,他应该烦躁的,但是,他弯下了腰,把她抱进了怀里。

  他一向不是很有贞操观念的男子,但是,平时“随随便便”的时候,这方面其实还是挺注意。但是那时候,都订了婚,为了图一时方便,他就……

  这是他一生中,做过最错的事情。

  五分钟后,他洗完澡,踏入自己的卧室,已经12点01分。

  一室的漆黑。

  他刚想点灯,一双裸臂,已经环住他的腰。

  黑暗里,他也不回头,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挑高了帅气的眉头:“贺太太,现在好象是16号凌晨了吧?”每个月的1号和15号,是贺太太规定的纳公粮日。

  这件事,都怪他点子背,三年前的某日,他和贺太太因为争公司内政,而剑拔弩张下,两人以某一个业务为赌约,输了,她继续退出公司管理层,如若赢了,他不仅成为她的下属,还有每月两次的“活刑”。

  那次,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望,毕竟,这女人在家从事主妇工作都近两三年,早就生疏了业务圈,哪知道,他千算万算,就是低估了贺太太的毅力、能量与社交能力。

  他才发出抗议声,领口已经被揪扯,黑影一晃,纤长十指已经贴在他颊侧。

  “我记得,协议里好象提过,如遇人为因素,‘工期’顺延。”她也学他,挑高眉。

  有这条吗?这女人!!!

  他又恼又气,干脆一把环过了她,粗暴的吻(上)她的纤脖。

  压倒。

  早死早投胎。

  心头很怒,心头很恨,让他施与的力度,少了一惯对女性的温存。

  她的身上早就一丝不挂,而他要脱起来也很方便,直接白色的浴袍往地上一甩,加重了双臂的力道,将她压得更深。

  明明刚才还在嚣张跋扈的女人,此时,双眸紧闭,眼神紧张到迷离。

  早上的时候,她还在办公室里,将他付出很多心血的广告策划案丢在他桌上,给出四字评语:华而不实。

  华而不实?嘿嘿,华而不实?他(妈)的,这分明就是刻意打压!

  现在,他就让她见识一下,到底谁华而不实了!

  一把翻过她,抬高她的双腿,托起她的臀,让她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趴跪在自己面前,没有任何前戏,他直接凶猛、刚强地入侵她体内。

  他风流,床第之间,向来对女伴温柔、体贴,只有她,让他几近失去冷静。

  她冷抽了一声,疼痛让她颤了一下肩头,但她只是倔强地继续背对着他,握紧拳头,忍住呼痛。

  这样的表情,不多不少,刚好激起了他的征服欲。

  贺太太好象只有在他身下,才会特别乖顺,不再张牙舞爪。

  一念及,下腹的火热,在她体内燃烧得更猛烈了,粗鲁纵情、疯狂纠缠。

  这种疯狂纠缠让(快)感又猛又烈,令彼此的脑海一阵晕眩。

  激情方歇,两个人都耗尽最后一丝力气。

  他翻身平躺,平息着呼吸。

  她也一样。

  一会儿,她坐起,顺手拿起他扔在地上的浴袍套上:“我回房了。”她如果不在身边,瑞瑞半夜惊醒,会哭闹不已。

  他没什么力气地挥挥手。

  结婚到现在,他们都是分房,起初的头一年,因为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,她怀着身孕生怕被他暗算,于是对于他提出不同床的要求,点头就痛快答应。

  有了瑞瑞以后,她对这个给予她地位与荣耀的“人质”自然珍视万分,寸步不离,丝毫不怠慢,所以让他也乐得清闲。

  这也是他之所以,现在还会回家的原因。

  手握在门把上,她没有回头,轻轻浅浅道,“饿得话,去吃点粥,别空着肚子睡觉。”

  闻言,他唇讽扬,“请问,这是贺太太给的嫖资吗?”这又是哪一条管制?

  哪知道,她也不恼,“你要这么想,我也不反对。”她淡淡回答。

  说完,她头也不回,挺着腰杆,退出房间。

  室,空寂了。

  空寂地象座坟。

  他烦恼地打开抽屉,点了一根烟,烟雾缭绕中,他帅气的俊脸,飘忽不定。

  “你爱我吗?”

  “爱!”

  “那你发誓,从此以后只有我,不会和任何女人上床!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你走,我不需要下(半)身靠不住的男朋友!”

  那道很凄楚、哭得几乎快断了气的质疑声,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旋。

  他头痛地揉着额。

  还是让晓雯说对了,他就是管不住下(半)身的(禽)兽。

  

第七章

  他和晓雯的感情渐入佳境。

  他是个很会浪漫的男人。

  她说没听过海的声音,于是,他坐了好久的车,把大海的声音以及自己在大海旁唱响的情歌一同录下来,传给她听。

  她说想看雪了,于是,在那一年的暖冬,他真的弄了个雪球送给她,让她惊喜地捂了唇,冬日的冷风下,发出快乐的笑声。

  她说自己今天淋了雨,于是,他每天一大早都发送一条天气预报给她。

  她有时候喜欢皱眉头,于是,他开始写“情书”给她,只是,他的情书内容,每天都是一则小笑话。

  而她,很捧场,再冷的笑话,也会传来清灵的笑声。

  这些事,他做起来很快乐,就好比,他可以心血来潮,把她手中的课本拿过来,用一支笔在不同的文章不同的段落中找出“我”、“爱”、“你”零碎的三字,用一条红色下划线来划出,羞红她的一张秀脸。

  他爱,他是真的爱。

  他交过很多女朋友,心总是在游戏人间,却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用心这么爱。

  但是,不知道几时开始,感情越深,他们的矛盾也越来越开始浮现水面。

  他喜欢玩打线上游戏,放假的时候,常常几天几夜能和一群哥们泡在网吧不见人影,她常常找不到他,开始有了想试探的念头。

  他没想太多,甚至还会有口无心地告诉她,他在游戏里和谁谁谁结婚,又为了一样宝物,能立马和谁离婚,投向另一个谁谁谁的怀抱。

  她颦了眉,问他,你会网恋吗?

  即使,她是个不喜欢上网只喜欢看小说、听音乐、安静画画的女孩,也知道现在网恋很流行。

  他哈哈一笑,网恋?落伍了!现在流行同城一夜.情。

  这个答案,让她心里象梗了一根刺,他没想到,自己无心的一句话,会害得她心情如同沉入谷地,足足三天不愿意搭理他。

  他喜欢看美女,牵着她的手在校园散步时,偶遇某系的系花,别人和他礼貌微笑,他就会很贱地去“嗨”一句,甚至人家走远了,他还夸背影贼漂亮。

  他从来不会注意,之后的约会,她开始无精打采。

  他的样子长得帅,围绕在身边的女生总是络绎不断,甚至有女同学约他去迪吧看钢管舞,他也照去不误。

  好几次她被气到哭,他哭笑不得,说这是正常社交。

  她辩解不出来,只会用冷战发泄不满,后来,他真的被闹心到不去迪吧了,为了打发时间开始耍个性去学音乐,一个萨克斯风,迷得更多的女同学开始邀他去音乐吧。

  年轻的他,真的很难管束,她背着他,流了多少眼泪,多少个夜盯着天花板发呆到天明,心里又多少次设想他会和网游的老婆玩出火花游戏,他会和网友一夜.情,他会和系花发展出后续,他会在看钢管舞的时候,也一不小心激情四射。

  她不安,真的不安,心里埋了多少的不安,折磨着她,每一个设想成真的可能,都让她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死。

  她开始变得不快乐,心越来越浮躁,因为,她怕失去他,

  这些,她从来不说,他又怎么会知道?

  他从来没有留意到,患得患失之下,她的眼底开始悄悄流泄轻愁,在他看不见的角落,有着掩饰不住满身的落寞。

  高三临近高考的前一个月,是他的生日,她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,一个很傻很年轻的决定。

  把最纯洁的自己,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,以便锁住他的人,他的心。

  那一天,她的父母都不在家,她约他来家中庆祝生日。

  他们都喝了一点酒。

  情绪对了、气氛也对了。

  他吻她,她没有拒绝。

  因为,舌与舌的纠缠追闹,并不是第一回。

  他脱她衣服,她紧闭了眼,颤着睫,伸高了臂,主动协助了他。

  两具年轻的身体,开始探索彼此,一室的空气,就象点了火。

  在最后关头,他为将要得逞而兴奋到快嗷嗷嗷的时候,她抓住一点点理智:“阿毅,我们、我们没有……任何准备……”两个人的年龄还那么小,有些事情实在马虎不起。

  这方面,女人往往比男人顾虑更多。

  但是,她还只是个18岁的女孩,即使计划了今晚,却怎么也没有勇气采买那么羞人的物品!

  正在激动中,已经失控到快成兽的他,终于拉回一点理智,也抬了眸,暂时清醒过来,“你是指保险套?”

  “恩……”她羞涩点头。

  年轻的她,纯到不知道还有什么安全期不安全期,她只知道,两个人如果身体有了接触,很可能会怀孕。

  对了,他真糊涂!面对心爱女友的主动,他根本马上精虫入脑。

  “马上!”他从床上跳了起来,迅速提起裤子。

  “街口有便利店。”她红着脸提醒。

  他动作快到象火箭在射发,咚咚咚就开了门,跑出了她的房间。

  她以为,一来一往,至少要等十分钟。

  但是,十秒都不到的时间,他马上带着一个方形的避孕套跑回屋。

  重新锁门。

  “哪来的?”她鄂然。

  “皮夹里。”他迅速锁上房门,迅速腾得一下就又脱自己的裤子,只剩下一件花色的夏威夷风情小裤杈。

  “皮夹里……”这想也不想就回答的三个字,让她的脑袋轰成一片。

  他的皮夹里为什么有保险套?!!

  他正又兴奋地开始脱小裤杈,却让她突然情绪化的泪流满面吓得僵住了。

  “贺毅,你和我老实交代,你的皮夹里为什么会有保险套?你、你是不是和别人……”问到后面,她甚至已经泣不成声。

  一直积累的不安和彷徨,从四面八方都冲涌了过来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
  事实摆在面前,除了她,他还有别人,不然为什么交往了近两年的男友皮夹里会出现保险套?

  “那是替我们准备的啊!”拜托,他也很冤?他早就想(上)她了,但是她的个性保守,好几次情不自禁地想探到衣服里面去摸她的胸,都会被骂是色狼。所以他只好为了尊重她,假君子的一忍再忍,他也装得很辛苦啊!

  她不信!她不信,她不信!

  她这个献身的计划,是暗自酝酿,从来不曾在他面前泄露过一个字眼。

  “那你告诉我,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吗?”她突然计较起来。

  泪眼朦胧里,她要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定的答案,说服自己,他说得都是真的,不是敷衍,不是欺骗。

  他出现尴尬的神色。

  这一个神色,马上让她知道,答案是否定、否定、再否定!

  所以,他才这么老练的时刻备好保险套?这些保险套,真的是替她准备的吗?不是替那些迪吧的小妹妹,或者他游戏中的网恋老婆?恐怕如果真的有需要,它的用户不一定是她。

  各种猜测,都让晓雯几乎崩溃。

  越爱一个人,越无法忍受他的不完美,以及他身体里潜藏的不安定因子。

  “你走、你走!”哭着,她把他推出了房间。

  整个过程,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
  只听到她的哭声,几乎快断了气。

  “杜晓雯,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”他也怒了,把一个男人的欲.火挑得这么高,现在又让他只着一件小裤杈站在屋外,这样象话吗?

  “你爱我吗?”门的那面,她哭着问。

  “爱!”他快尴尬死了,可以进屋再说爱吗?

  “那你发誓,从此以后只有我,不会和任何女人上床!”只要他发誓了,她就放他进屋!

  “……”但是,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  因为。

  “从此”这两个字还有几十年,他怎么去保证?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外面的诱惑很厉害,谁可以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犯错?

  这个问题实在太严肃,因为爱她,所以一惯甜言蜜语的他,却在关键时刻无法拿虚无缥缈的将来去保证,而随随便便说一句空话去骗她。

  “晓雯,男人很多时候,容易管不住自己的下(半)身!”他饶饶脑袋,想和她讲道理。

  这两年里,他为她收敛很多,以后也会尽量约束自己,这是他唯一能保证的。

  一句话,让她寒了心。

  “你走,我不需要下(半)身靠不住的男朋友!”她全身都瘫软了。

  那晚,他21岁的生日,没有收到任何礼物,反而过得很悲惨。

  ……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,还在继续着。

  他合上了皮夹。

  那里有一张杜晓雯的单寸证件照,在很爱很爱的时候,他嬉闹着硬是从她的图书证里撕下来,保存至今。

  不知道曾几何时开始,他习惯了,和其他女人做完爱以后,会翻开看一眼她的脸。

  不是忏悔,就是习惯而已。

  他不懂,为什么相爱的人,就是没有一丝在一起生活的信心。

  也许,他真的不值得信任吧。

  刚才,他和贺太太做.爱时,确实有高潮,身体的契合,最后那一秒很爽很爽的喷射,让他通体都餍足。

  他确实管不住下(半)身。

  贺太太曾经在有一次想“嫖”他的时候,说了一句话,贺毅,你装什么装,夫妻义务是互惠互利的事情,你满足我,我满足你,有什么不对?

  是啊,有什么不对?

  但是,他(妈)的,就是和她做,特不对,很不对!

  

第八章

 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,予问发现瑞瑞不对劲。

  不想吃饭,吞咽特别困难,予问急急摸摸女儿的额头,果然开始发烧了。

  是昨天那口可乐惹得祸,让慢性扁桃体炎,又再次急性发作。

  别人有的,吃的喝的瑞瑞什么都想要,但是,偏偏身体的底子又太弱。

  予问来不及洗脸刷牙,一边给女儿量体温,一边赶紧先拨通早就熟稔到顺着、倒着都能背出来的

  “喂,您好,是赵医生诊所吗?!”

  得到确定的答案以后,她马上问:“请问今天还有诊号吗?”

  “对不起,今天的一百个诊号已经发完。”果然,护士的答案让人很失望。

  赵士诚医生的工作态度很负责,医院的医生随便敷衍了事,而且他擅长中西结合,对每个小孩的情况对症下药,从不会象一些医生为了开贵药而胡乱就症,所以赵士诚诊所的口碑越做越好。

  特别是这两年,赵士诚医生很有名气,根本是一号难求。

  “明天还是早上五点开始发号码牌,七点开诊吗?”她扶扶额,先问清楚。

  “不是,现在一般四点半就开始发号码牌了。”护士叹了口气。

  她们也不想这么早,但是通常三四点在门口等的病人就很多了,她们一打开门,号码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一抢而空。

  予问觉得很头疼,抱着瑞瑞三更半夜死蹲在诊所门口,而且还必须和那些中年妇女疯抢号码牌的经历,让她遭遇一次就恐怖一次。

  但是,有什么办法?疾病面前,人人平等。而她家的瑞瑞从小到大,医院里的那些专家不对盘,只有赵士诚医生才能把她调理的妥妥当.当。

  挂了电话,她在女儿口腔里取出温度计,一瞧,果然是38.7,和她手温预测的几乎没什么差异。

  她忙碌地又开始打电话,帮女儿幼稚园请假,打电话给助理再把公司的事情交代下去。

  每次瑞瑞一病,快则三天,慢则都得一周,期间她根本就没法正常工作。

  她也知道,自己手上还有几个很重要的合同细节得谈,但是,就算她把瑞瑞托给别人,自己也无心工作,女儿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,千金万银都无法换取。

  “妈,我难受。”瑞瑞的整个脸颊都在发红,觉得头痛又乏力,却还不忘开玩笑,“妈,我不该阻止你‘泡’赵医生的,如果你昨天‘泡’到了,我今天就有特例能看到病了。”

  说什么‘泡’,这么难听!

  不过,她的目的性很强,确实想认识赵医生,为了瑞瑞很想和他交朋友,以便更多时候,方便利用。

  比如,现在。

  只是,她失败的次数实在太多。

  她抱着女儿,轻轻地拍,用轻柔地声音哄道:“瑞瑞乖,瑞瑞睡一觉就好了。”平时她活波可爱的女儿,只有在这时候才会象被打焉了的茄子一样,无精打采的。

  “妈,我要听你唱歌。”瑞瑞睡不着,皱着眉头,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。

  唱歌,她不会唱啊。

  但是,为了转移女儿注意力,不受病痛烦扰,她还是硬着头皮哼起了歌:

  “我们的祖国是花园,花园里花朵真鲜艳,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,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——”

  “我不要听了,难听死了——”瑞瑞不耐的打断妈妈的五音不全。

  予问没好气,“不唱了!”除了瑞瑞,她从来没这么给谁面子过,女儿居然还不领情,太伤心了!

  “妈,我要听来不及说爱你。”瑞瑞开始点歌。

  “我不会唱。”瑞瑞已经近四十斤,抱着女儿都十几分钟了,但是她的手一点也不酸。

  习惯了,真的习惯了。

  很难想象,她以前是个提着西瓜都觉得太重的大小姐。

  “妈,我头痛——”见她不答应,瑞瑞开始耍无赖撒娇。

  通常生病的时候,瑞瑞很难搞定。

  叹口气,她实在拗不过女儿——

  “如花似梦,是我们短暂的相逢,缠绵细雨,胭脂泪飘落巷口中,幽幽听风声,心痛,今生已不再寻觅……逝去的容颜叹息……”

  予问的五音不全,唱起来有点可笑,但是她的声音,难得放得很柔很柔的时候,其实还是挺动听的。

  瑞瑞听得安安静静,冷不防来一句很严肃地声明:“妈,沛林是爱静琬的!”

  予问顿时苦笑不得。

  “爱,很爱的。”

  现在的小孩,真是早熟到不行,动不动就问爱不爱的问题,而且看接吻戏,还能目不转睛,害得她捏了一把汗。

  “但是,他为什么可以为了江山牺牲静琬呢?”瑞瑞好象很困扰的样子。

  她偏头想了一下,“瑞瑞,有句话听过吗?乱世出英雄。男人有很多种,有一种男人,他的心很宽很大,肩膀上承载的责任很重,爱情只是他人生的一部分,作为女人,你只能适应他的脚步,而不是要求他变成你要的样子。”

  “他们会在一起的,对吗?”瑞瑞才不管这些,她只追问结局。

  她很迷这个电视剧,但是老妈一周最多只答应让她看一集,害得她现在也只看到沛林和静琬在乱世中情海翻滚,一纸未婚声明让感情生变。

  “信任和适当的妥协吧,这是他们之间最需要的基石,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,即使在一起还是会分开。”她解释。

  房间里,贺毅被吵醒,他只要睡眠不足,就会有起床气。

  他打开房门,不悦,“一大早,你们在嘀咕什么?”不是唱情歌就是讨论连续剧,真够无聊!

  而且,最讨厌的是,瑞瑞才五岁,她这是和女儿说什么有的没的,是不是看他不爽,想存心带坏他女儿?

  “瑞瑞有点发烧,你声音轻一点。”予问头也不回,依然在轻拍着女儿。

  讨论累了,瑞瑞一脸的倦意,眼睛已经逐渐地闭上。

  只要睡着了,女儿就能少受点病苦。

  每次瑞瑞生病,她都很想代替她受苦,但是,病痛面前,谁也代替不了谁。

  听到女儿发烧,他一心惊,快步上前:“医院?”还呆在这干嘛?

  “挂不到赵士诚的号,我替她贴了退烧贴,先看情况,如果降不下来,医院。”能熬就熬一下,去医院的话,就是挂点滴,除了抗生素没有其他药了。

  一听发医院,贺毅恼了,动手就想抢女儿,赌气,“你不送,我送!”

  她不让抢,坚持,“我说了,先不送!”

  “你是不是想杀了我女儿,她烧傻了怎么办?”他生气了。

  “打太多的抗生素对她没什么好处!你根本没带过孩子,你不懂!”她不想和他吵架,但是,该坚持的她寸步不让。

  他根本就没带过孩子,最多只是心情好的时候陪女儿玩耍几下。

  瑞瑞的这些病,她知道该怎么处理,但是他不行!

  “我不懂?我是不懂,但是,起医院!”头两年,他们的关系降到冰点,他根本就是理都懒得理她一下。

  后来,因为女儿,这种情况总算改善,但是,他们的关系依然很差,动不动就吵架。

  “医院医院,女儿是我生的,她的身体我负责!”她倔了。

  “宋予问,你真歹毒!”闻言,他怒到都笑了。

  她瞪他。

  她不委屈,一点也不!

  “是的,你的女儿,你一个人的女儿!”他快气死了,挑眉冷笑,“好,贺太太你就负责好你的女儿!我贺先生自己到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一个,看你贺太太养孩子的健康,还是我贺先生养的孩子健壮!”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大一新生的开学典礼上,他居然只见到宋予问。

  “晓雯呢?”他抓住宋予问质问,因为,她们是最好的朋友。

  自从生日那晚以后,无论他发多少信息、打多少电话给晓雯,她都不见他。

  所以,他只好找宋予问帮忙。

  只要能把晓雯约出来,他相信,以自己的魅力和他们的感情,他和女友的任何问题都能好好解决。

  “阿毅,晓雯和我都要考大学了,还是以高考为重,你们都先冷静一段日子,感情的事,稍后再说吧。”但是,了解内情后的宋予问却这样劝他。

  被这样劝说以后,他也冷静下来。

  晓雯的成绩不象予问那么优秀,如果要考上本校的二本线,确实是得下一番苦功。

  所以,他听从了予问的建议,那一个多月,都没有联系女友。

  再接着,是放暑假,他必须到爸爸的工厂去实习,忙得一塌糊涂。

  从予问的口里,他知道了,高考后,晓雯回温过暑假了,晓雯成功上了二本线。

  他终于稍稍安了心。

  但是,他没想到,在大一新生的队伍里,他见到了分数上了一本线的宋予问,却没有见到杜晓雯。

  “她把志愿填到西安那边的大学了。”宋予问告诉他。

  他整个人都鄂住了。

  “她故意考得很远,因为,她想分手,想离你远一点。”

  而该死的宋予问居然现在才告诉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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