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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篇文章可是医学院小妹自己的原创呢～

编编

板凳儿和梅花

　　板凳儿是一条血统很杂的土狗。

　　赖老头有时候会带着板凳去整理院子里的花，君子兰、绣球、马蹄莲、玉兰、腊梅……赖老头是教国画的，精神烁烁，两鬓添白，有时候可以抱着一壶茶，身边蹲着板凳儿，一坐就是一下午，说他在品茶却也不像，那不是什么紫砂陶瓷，就是那种八十年代纺织厂统一发的大茶盅。

　　赖老头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，不然，我也不敢就叫他赖老头，但是我却也是挨过他的打。拿着戒尺，干瘦的两颊被憋红，我想，要是再穿个马褂，活脱脱像个老私塾先生。那次，是因为折断了他的梅花。

　　赖老头爱花，平日里带着学生去写生，是不允许我们用手碰花瓣的，他说，你那那手去碰花瓣就和有人在把烙铁往你身上摁是一个道理。而花中他又尤爱兰与梅，说到梅，他可以给你聊上一天，“不过，你们现在白色的红色的梅花，都是蔷薇科的。”赖老头对梅花存在很严重的种族歧视——他只爱腊梅。

　　他教我们画的第一种花是梅花，画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的白描腊梅。他说，我们本该最先学的是郁金香，老头曾看着我的画摇头，“线条没有力，这是腊梅，怎么软绵绵的。”他是那样爱腊梅，一到冬天，几乎每次写生都会画腊梅，哪怕走上两个小时的路，像凡是这个城市的任何地方的腊梅开了，他都能听见似的。

　　板凳儿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被赖老头带回家了，老头说板凳儿大小就丑，性格却凶得很，有人来了家里得吠上好一会儿。我记起来，我第一次去老头家学画的时候，硬生生被板凳儿吓得不敢往前走，大概过了是有两年，我才敢去摸摸它的后颈。“板凳儿没节育，”老头摸着板凳儿的头，“有次跑出去，过了几天回来，后来肚子大了，精神气不好，才知道居然是怀孕了。”

　　老头把落下来的腊梅花瓣往板凳儿鼻前捧捧，“板凳儿生了一窝崽子，小小的一团一团的。”老头低着眼，他说，他一个一个的把那些崽子提板凳儿的窝里，他说，他一个一个把那些崽子送了人。赖老头说，“我记得板凳儿看我的眼神，我养了板凳那么多年。”他叹了口气，“就像是在求我。”

　　板凳儿走的时候，有八岁半，在冬天，腊梅开的时候。

　　赖老头举着板凳儿的照片，方方正正的框在相框里，“这是去年拍的，精神气还算好着，那时候也是，梅花开了。”他笑着说，“这狗，活得也算长了。”

　　赖老头把那副腊梅白描取了下来，换成了樱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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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来自：金美江

图文编辑：杨海珊